预警:*偷窥

       *种族歧视言论

“你不了解他。”男人歪在摇摇欲坠的椅子里,像一滩液体,你怀疑他有没有骨头。你听到自己喉头对着他的柔软身体滚动,话语却很粗鄙: “你就这么了解他?你和他睡过?” 没办法,你没怎么读过书,只是在这酒馆里打工。一开口就已经被扫出了男人所在的阶级。你因此只能做被他操的那类人。你们这个群体其实不太分谁插谁被插,全看有钱人的爱好。但这个男人是个好人,不在意别人的僭越,也不会喊你们母狗。你第一次为自己的华裔身份感到窃喜,这个男人在异国出生长大,却无比珍视自己有色人种的身份,对每一个黄皮肤华语者不设心防。 你们正在聊他的朋友,竹马,一个事业极为成功,以坚持为华裔群体谋取利益闻名的政治人物。你们在看他竞选市长的新闻,很温和的一个男人,不是四眼仔也不是胖子,你猜他在大学里打橄榄球,也许是人气最高的明星球员之一,靠运动特长保送常青藤。但你依然要发表一个小酒馆小二会发的牢骚,你说他的所谓许诺,对少数群体的极高重视,不过是为了选票的谎话,你见过太多。 男人那个时候喝得太多了,坐不起来,艰难地抬头看电视屏幕,一直到他朋友的镜头消失,然后才出言反驳。说完就歪倒下去,陷入半昏迷,没有听见你刻薄调侃。你叹了一口气,看到他价值你一个月工资的领带溅上酒渍,西装纽扣散到胸间,裤带因为酒水在胃中的储留让人不适而早被解开,如果不是因为这身行头的价格,和你虎视眈眈炸毛猫一样的坚守在旁边,早被喝够了摇头丸的白种猪们轮番拱遍。 男人的家庭你听说过,听说的那一刻吓得不轻,好几天说话都收敛了。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商的长子,换句话说,本市的皇太子,之一。你可能一辈子累到死都无法拥有他刚出生就有的零头,但你不像恨其他富人一样恨他。为他三十多岁还在泡酒吧,为他从不对你动手动脚,为他极为流利的绍兴话。是的,你们是老乡,他有时候把你当弟弟。因为他的亲弟弟是个真正的人渣,杀了人,他们的父亲放弃了小儿子,是他用了很多很多精力和钱财才保住了弟弟的命。他很可怜的,你想。虽然有很多钱。 这样一想你能够理解他对朋友的维护,朋友对任何人都是珍贵的,对他尤其是。你庆幸他没听到你那句下三滥的调侃。酒馆要打烊了,你熟练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的胸肌,饱满的,会让人想到博物馆外面那些雕像人的漂亮颜色,一手指戳下去,会有弹性的凹坑。但你只是伸手把衣服拢了拢,然后伸进腋下,绕过腿弯,把他拦腰抱起来。这个过程有一点吃力,但是你觉得还好,因为他温顺得像大狗,就是你邻居家那条,每天伸出舌头露出笑脸,被撞死在主人面前。你抱着他走进客房,脱下鞋盖好被子,然后下楼去和夜里的保安交接。你走出后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路灯底下,对着酒馆的大门像在沉思。于是你很助人为乐地走上前,告诉他酒馆打烊了,心里希望他明天如果再来可以眼熟自己给点小费。男人受惊一样地抬头,其实也不用抬,他依然俯视着你,声音平和:“那么……你或许知道路西法?路西法•张,我想他应该刚刚离开?” 你没答话,因为你已经发现了男人是谁。那个男人,比电视上看着还像明星球员,你想如果时光倒退十几年,你会专门给他投票。但他现在已经更像政客了,所以你有一点厌恶,但是没必要得罪。于是你悻悻地哼了一声,短暂犹豫了一秒要不要出卖自己的绍兴老哥们,就领着他从后门上了楼。 “如果你找的是张岱的话,那他现在就睡在里面。”你充满威胁地补充,“我认识你,你在竞选市长,最好不要做出一些会上报纸的举动。”你以为你在挑衅,却无端取悦到了男人,他笑了,并且掏出钱包,随便拿出几张纸币,示意感谢你的导航。你哑口无言地接过来,手足无措地像旅馆的行李员一样帮他开了门,溜了出去。 攥着钱跑出去了几十米,被夜里的冷风一吹,你突然无师自通,头上仿佛蹦出了一个巨大感叹号。你记得自己听到了男人进门,又把门掩上。你心跳加速,呼吸不畅,发现自己一语成谶。你气得发抖,好像自己拱手让出了美味的腐肉,从狮子变成了偷食的鬣狗。鬼使神差的,你拔腿走了回去,在楼梯下脱掉了自己的鞋,轻轻走上了楼。 门里还是很寂静。你屏住呼吸。听到了细微的水声,白天振臂一呼的政客,此时在一家酒馆的客房里,为醉酒的富豪拧毛巾擦身体。你听到张岱发出了一声抗拒意味的哼声,然后是裤带被扔到地板上砸出的脆响。 “没事的,是我。”政客在哄一个孩子,手法轻柔。张岱在梦里嗯嗯哼哼地回应了一句,又陷入了安静。政客也是一口绍兴话,这让你更加酸楚。找到了张岱优待自己的来源。 你听出裤子也被褪了下来,你开始想象那具身体赤裸地展示在窗子透进的灯光里,比雕像更美地起伏着。 男人站在床前,沉默地凝视和品鉴。他们赤诚相见的机会不多,上一次两个人在读大学,还是孩子。他去张岱家借张父的书,两人并肩在书架前遴选,从抚摸书脊变成了抚摸张岱的尾椎。他们的体液滴落在庄严的藏书室里,他记得张岱痛得发抖,抓他的头发,可是嘴唇一刻不停地吻上来,哭得他没有办法,只能更紧更紧地拥抱。他其实很惊讶张岱的崩溃,往自己怀里钻,蜷缩,一切都显示出脆弱。他轻柔地拍着这只发抖的小狗,想把他笼罩。那次他们很过瘾,几乎把对方解剖,哪根神经搭在哪里都一清二楚。他想过把这只小狗豢养,都找好了再次去借的书目。但是小狗跑了,飞快。转学又gap,在几千公里外爬山滑雪,不敢回来。发现爱人跑了的年幼版政客很冷静,反思自己的技术,又觉得不该从这方面反思。他也没有上演冷漠放置play的戏码,会给小狗发自己的生活,聊聊天。小狗开始的时候逃避,后来慢慢上钩,会回复他,祝他生日快乐,甚至告诉他自己归来的日期。他学了欲擒故纵的兵法,委婉地表示自己政务繁忙,再找机会见面洽谈,希望能和张家合作。这次把小狗气得不轻,他向来不肯理解功名、仕途、人情、拉票这些东西。出生在这种家庭而天生地厌恶金纸、觥筹、宴席和商学院的文凭,醉心于哲学、历史、颓圮的皇宫,淹没的古城。其实政客也喜欢,甚至早已旁听拿到了建筑系的学位,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梦想是退休了盖房子。苏州园林,里面设计点小迷宫,和必须有的一间藏书室。但是张岱知道,他有一次问起,说到政客爱发一些园林风景照。 “你是不是很想盖一座?其实我一直想请中国的说书还有戏班来常驻,如果你盖了我就有场地了。”政客把这句话截图保存,当做一种求婚。灵魂的婚礼。 此时是第二次。两个人已经过而立之年,一个有为,一个颓唐,但是有钱。花天酒地,张父在政客面前痛心疾首地骂儿子,品行不端,招蜂引蝶。政客微笑,说令郎只是志不在此,劝老人爱惜身体,然后岔开话题。没人知道他为了最后一个成语半夜打车来了郊区的酒馆,逮住了情人,把他剥得精光。 酒精尚未侵蚀床上的年轻肉体,还是有棱有角。政客愉快地一层层脱衣服,优雅得像舔毛的猫,舔下长久的克制。他跪在床上,胯下是爱人的腰。然后他抬起手,狠烈地扇在张岱的臀上。啪地一声响亮,门外有什么东西被撞倒。政客不以为意,接着抬手,对上张岱茫然睁开的眼睛。他俯下身,轻轻吻了这双眼睛一下。小狗清醒了一点,浑身一颤。张开嘴,被顺着鼻尖下来的舌头堵住,搅合,呜咽。然后使劲偏头挣脱,大口喘息,搞不清楚状况。政客原谅这次扫兴,缓缓向后移动,让两人的性器摩擦。“啊”,张岱压抑地叫了一声,难耐地扭动。政客钳住小狗的腰身,有些威胁的意味。感受扭动的平息,他安抚地弯腰,让两人的胸膛贴合,轰隆隆地共振响动。然后摩挲爱人的头发,问他还记不记得好几年前自己去海滨出差,遇到正在那里等待观赏潮汐的逃跑的情人。张岱不说话,身子却紧张起来。那次的海潮在夜里,他俩开了间双人房等待。政客几乎就要得手,却被小狗疯狂地推出门看汹涌浪潮。小狗很开心,在岸边张开双臂,向海天呼喊。浪潮带来细雨,他跟在后面,看着爱人雨衣鼓起,要像嫦娥一样飞走。 “那次浪潮很好看。”政客怀念地说,“因为几千年如一日,只要月亮够近,就会那么美丽。”张岱把头偏得更远,语气里底气不足:“嗯……你不应该一直记着……我是说,我真的以为你忘了,那个时候在我家………” 政客叹了一口气,咬了一下他的耳朵表示不满和宽容。然后坐起来,抓住男人的性器摩挲。小狗尖叫起来。弹动得像鱼,他几乎坐不住。最后只好任由他将自己翻转,把脆弱敏感的东西压进被子里。这让政客感到郁闷,和困惑,一时间不知道招蜂引蝶经验丰富的人是自己,还是这几年自己虚空学习的技术长进如此飞速。但今天是狮子的捕杀日,他狠心地按住爱人的上半身,往他的屁股上倾倒油腻的液体。量够多,不会很痛,应该。他用两根手指试探,希望找到所谓的敏感点,尽管更多人科普他男人的肠道里没有这个东西。但是张岱真的猛然发起抖来,从枕头中抬起头,眼神迷离,肌肉群根根凸显,半天才喘出一口气,然后更深地吸气。政客狠狠一按,激起一声尖叫,然后迅速地让自己真正地进入。滑腻,烫人,熟悉,亲昵……政客的血液沸腾,他们的身体彼此熟识、想念,已经将心灵出卖。张岱拼命扭动,越吞越深,叫的听不出意义,半天才知道是求他把自己反转过来,看不到人让小狗惊慌。政客依言,还赠送他拥抱。小狗不再抽泣,只是用力地想把自己摁进侵犯者的身体,像抽出的肋骨渴望回去。政客鼻子发酸,不断地猛烈地亲吻他的头顶,揉弄他的乳尖,在他叫的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放缓,拍打后背,摩挲脸颊。 政客躺在爱人身边,爱人无言地看向窗外晨光。他想自己大概不能再叫他小狗,他能看到这只小狗尽管还脆弱地试图抓紧一点可靠的不会湮灭的东西,却也开始理解短暂的,尘世间的生气。 “明年就会开始盖房子,我买了一块地皮。”政客最后困倦地说。张岱收回目光,看了看两人的胴体,轻轻点了点头。